成都路正一宮碑

成都路正一宮碑 年份:不詳

虞集

 

    蜀之山川高厚而深遠,故其生物也特異,1文武材能豪杰之士,世世不乏,然猶不足盡其神氣之秘蘊。於是有神人仙者山圖、赤斧之流出乎其間,而世所共知者,漢正一天師張陵,2遺迹幾遍西南,事最著。其興利若鹽井之屬,至於今賴之。其後若朱桃椎、王葆和等,尤不可勝數。最近者且百年,有法師劉浩然、碧云庵道士張仝者,高行奇術,近接耳目,里中兒女能道之。故成都青陽、玉局諸宮3,桀然以名天下者,非一日矣。延祐三年春,予在奉常,被旨修歲祀於江瀆,禮成且還,思昔之所聞而問焉。凡宮室樓殿,蒼乎其幽,黝乎其潛,萃乎嵬乎其雄杰高岸不可測者,亦徒見夫深林茂木,清泉瑰石而已,求其人,固不得仿佛而從之也,蓋為之躊躇嘆息而不能去。四川儒學提舉云4,於此有曰汪君者幾近之。修漢天師張氏正一法,持戒嚴甚,飲食起居之堅苦,自其徒有不能堪。蜀大旱,祈禱無所應,吏民走以要汪君,君以其法致之,雨立至。大水,又以要汪君,雨立止,歲以不害。若夫疫癘鬼怪之撓吾民者,得汪君指顧皆帖息如常時。汪君出道,見者無男女老稚,皆拜伏車下如見神人。自行中書省肅政廉訪司,凡官府郡縣,咸信尚焉,未始少為之屈也。成都守突訥5度地於城中之西偏,與前守共構室處之,遠近之民吏軍將商賈,送竹木、瓦石、金幣、米粟,與百工操其伎自獻者,四面而至矣。於是宮廣若干畝,制屋為殿者二,一祠天帝,一祠漢正一天師,為堂者幾,祠某神,為圓庵及東西屋以居修真者,6而居汪君者曰草堂7為屋若干間,門廡廚湢庫庾悉具。經始以延祐元年二月,成於三年之八月,總凡役者郡人徐慶原,而汪君翛然若不與知者也。既復命,予以汪君事語玄教嗣師玄德真人吳公全節,真人曰:「此吾龍虎山中學道弟子也,西游青城十年矣。」未幾,成都守臣上其事,集賢院以聞,有敕賜名曰正一宮。正一者,本其法所師之號也。汪君名集虛,字太□,廣信人。今守國大元帥紐掄公之孫,8,元帥自憲宗皇帝時以兵取蜀,有大功。前守張氏名雋,河中人,嘗在宿衛。玄德真人曰:「子本蜀人,又嘗使過其處,宜為銘。」銘曰:

    維蜀之都,金城噩噩,靈關秦辟,文林漢作。修養自葛,殷完最唐,閱世千百,以安為常。或伐而服,或據斯取,兵無久構,旋按故堵。壅繁蠹龐,數丁划除,噓戲百年,谷陵均墟。既撤而息,乃見芽孽9,承時嘉澤,更長斯洽。神帝靈仁,惠肯顧依,宰於燥淫,疵癘勿威。厥惟清靜,克通神志,靡祈弗應,相我人士。人士作宮,敬報神師,有儼有臨,匪僭匪私。於皇天子,視遠如邇,郡奏朝聞,夕出封璽。曰咨遠人,孰保孰容,苟相之道,予曷弗從。伊祝何秘,於躬受福,嗟爾衆庶,視此明敕。毋邪爾思,勿貳爾心,物辨志定,正一是欽。可以安泰,可以長久,名不虛造,是用嘉爾。凡我蜀人,帝力是知,永歌萬年,新宮是詩。

 

題記:

    此據《道園學古錄》(四庫本)卷47,以同治《重修成都縣志》卷15參校,撰者虞集,見《四川順慶路蓬州相如縣大文昌萬壽宮記》題記。本碑文便是虞集任太常時應玄德真人吳全節之請而作。正一宮,在成都城中西偏。碑文記敍汪集虛主持修正一宮的經過,反映出正一道徒修煉之法和在川的影響。該文當撰於延祐三年(1316)之後。

 

校記:

[1] 「特」,《成都縣志》作「鐘」,誤。 

[2] 「張陵」,《成都縣志》作「張道陵」,亦可。 

[3] 「青陽」,《成都縣志》作「青羊」,是。 

[4] 「四川儒學提舉云」句中,《成都縣志》在云前多「某」字,當是。 

[5] 「突訥」,《成都縣志》作「陝攝」。 

[6] 「庵」:《成都縣志》作「殿」。 

[7] 「曰」,《成都縣志》缺,誤。 

[8] 「大」,《成都縣志》作「人」,誤。「掄」,《成都縣志》作「林」。 

[9] 「芽」,《成都縣志》作「牙」,通。

 

(鄒紅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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